短练(第二周)
*练习
*ziyou
*发出老年痴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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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巫师协会带来任务消息的时候，事务所里正忙着处理前两天巨怪的案子，前来宣布任务的是“大总管”鲁鲁克，当她提到人员需求是莉莉丝时，事务所顿时一片怨声载道。
“莉莉丝，一定要活着回来啊！”所长泪眼婆娑地拉着对方，就在莉莉丝想安慰她两句的时候，所长发出一声凄惨的泣声，“所里最勤快的都走了，我还活着干嘛，活着加班吗？！莉莉丝——”
莉莉丝还坐在她的工位上，夜莺套装将她衬得肌肤雪白，小卷的金发落在肩上，瓷娃娃一般欠缺表情的脸上，琥珀般色泽浅淡的眼睛转了转，终于动了动嘴唇。
“所长小心！！！”
“莉莉丝嘴下留情啊！！！”
执行女巫吐出两个字:“闭嘴。”
所长一声呜咽，嘴上顿时像被人系上拉链，发不出声的小脸憋得通红。
大总管鲁鲁克满意地看着眼前的闹剧，这位吨位十足的美食女巫对着后辈们总有无尽的耐心。直到莉莉丝给工作存档，收拾好公文包，鲁鲁克才携着小女巫从窗口通道出去，外头有一把飞天扫帚接应。美食女巫摘下尖帽在身前划了一圈回到身前，扬声道:“回见了诸位。”
事务所内的执行女巫们起身，或端着杯子，或指使着魔杖归整文档，纷纷提起裙摆，以示作别。
“每回外勤，都是一次冒险啊。”鲁鲁克感慨说。
空中织云采露的小精灵不时勾起执行女巫的金发，莉莉丝认真“嗯”了一声。她的脸上看不出胆怯，作为哈吉娜事务所里难得的文理双修执行女巫，同行给出的评价是出奇的高，但其中到底有多少是单纯的好评，还是故意将这位话少事不多的老实人推出去当门面，那就不得而知了。
2.
“尊敬的各位旅客大家好，前方到站艾伊明萨东站，请大家有序下车，不要拥挤。”明亮的女声在头顶宣告飞艇已到站，通用语过后，女声又用六种普及语念了一遍。
莉莉丝坐在协会为她订的经济舱位置上，深色的白莺套装将她上下武装起来，金发高束在发箍里，浑身都透着一股子精英意味。她的坐姿一如既往的端正，双手交握在膝上的皮质公包上，直到女声念完第四种普及语，她盯着前方的地面仔细听完，才提包跟在已经减少一些的队伍后面出站。
任务小队集合的地点选在繁世之城的艾伊明萨，这是个巨大的人工结合体城市，又有[科技之城]之称，既然自诩科技之城，魔法在这里自然不怎么受欢迎。莉莉丝特地换了身衣服，将自己打扮明丽，才勉强能融入这座人工城市里冷酷的金属气息。
辗转几道车轨，莉莉丝才卡在约定时间前半小时，到达本地的协会分局。
莉莉丝踏入分局的第一脚就停了下来，没人知道她为什么驻足。这时一名早就候着的员工迎面走来，二话不说将人引入了一间转送室。
“情况有变，今早事故突发，各位巫师又都已经上路，通知不及还请见谅。其他巫师已经在您之前进入了，如果您准备好了——”员工握着转送室外的晶石电板，给了她一个眼神。
莉莉丝站在转送室内，朝他点点头。
确实挺突然的。
提前半个小时都比其他人迟了那么多，看来下次得再改改行程习惯。
莉莉丝闭眼前，最后闪过一个念头：她坐的只是普通飞艇，怎么会有通讯不及时的说法？
3.
空气里有鲜花与土壤的香气，阳光也非常明艳。莉莉丝睁开眼睛，不过这几秒的时间，她身上便感受到光照带来的温暖。
金发的执行女巫不等睁眼，接连后退了两步，提包的左手一晃，公包就从底部翻转变形，直至包裹住女巫的左手和整个前臂。
“有意思。”
候在落地点的小队成员走过来。
对方提了提裙，气质张扬，穿着也是十分惹眼的公羊恶魔。她感兴趣的目光在莉莉丝手臂上停顿，“我是第八魔王手下第二秘书组，副组长小伊芙。你的名字？”
这身份差距有点大啊，按理说这种身份巫师参与的任务，不该是她这种级别能共事的吧。
莉莉丝不失礼地弯腰提裙回应：“哈吉娜事务所，莉莉丝。”
小伊芙抱胸皱眉：“哈吉娜？听都没听过，老头不会是坑我们，随便派个小女巫来充数吧。”
竟然被身型袖珍的小伊芙说“小”。
见莉莉丝不做声，小伊芙顿觉无趣，摆摆手一脸没意思地说：“算了算了，本来就是要个充数的，你跟我来吧。”
她们穿过鲜花簇拥的庭院，行走在这座不知名城堡的内部走廊上，城堡里虽然有大扇的门窗，但似乎完全隔绝了外部的阳光。莉莉丝一踏进来，刺骨的阴冷就立马驱散了身上刚晒出来的暖意。
进了城堡，小伊芙的脸色沉下来，她走在前面，说：“你记住，本次任务不分派系，在这里看到的任何东西都不能说出去。
“简单介绍一下，任务负责人是我，成员除你之外还有三个人，事情交由我们来做，你只需要在旁边打打下手，不要碍事。”小伊芙阴沉地瞥了她一眼，“不许乱跑。”
莉莉丝不紧不慢跟在两步远的地方，沉默颔首。当个按吩咐做事的好职员是她最擅长的。见她很听话，小伊芙脸色也缓了下来。
两人在城堡里走，直到一间面积不大的受洗礼堂，小伊芙才停下脚步。
“我们来了，情况怎么样？”小伊芙的脚步只在进门前一顿，随后像演戏一样，神色变幻，焦急地跑了过去，公羊恶魔裙摆上的图案随之扭曲，透出无声又隐晦的嘲讽。
礼堂里的应该就是另外三个人了，二女一男，加上小伊芙。她们聚在礼堂下一具灵柩前，莉莉丝慢慢跟在后面，最终看清那具被荆棘包裹的灵柩，棺盖似乎是被一剑劈断的。灵柩里躺着一位衣着贵重的俊男子，瞥见男子异样俊美的外表和头上的恶魔角，莉莉丝愣了一下。
“你这该死的骗子！你根本没说这里面是个被封印的恶魔！”
穿着普通巫师袍，却戴着一张笑脸面具的女孩气呼呼地冲过来，小拳头捏得用劲，看起来直想锤小伊芙一顿。
小伊芙“嘁”了一声，抱起手来。
“告诉你们有什么用，你们不还是得来。”
“我要是知道，就是死也不会来的……”
另一名吟游诗人泪眼下垂，背着吉琴，双手交握在身前祈祷，身姿柔弱。
小伊芙忍不住尖声咒她：“那你去死啊！”
吟游诗人幽幽回了她一眼，“说得好，不如你去求求第三魔王，小的不过是个唱歌讨饭的浪子，求他放过我那卑微的灵魂吧！与魔共舞，不如让小的死！”
小伊芙愤愤跺脚，真是恨铁不成钢，这家伙到底哪来的资格让不死魔王这么关注她。
小伊芙瞪完吟游诗人，又瞪向最后没说话的圣骑士阿莱。
“你又有什么要说的？！”
阿莱被夹在三个女人之间，眼前还是一位魔王本尊，简直痛不欲生，他握拳清咳两声：“呃……嗯……我没什么想说的……”
“那就闭嘴！”
“小伊芙你竟敢这么对阿莱大人说话，简直放肆！”
“呸！阿莱管好你的追求者，吵死了！”
“主啊，让我死吧！”
莉莉丝和圣骑士阿莱相视一眼，一个望天，一个看地。
“呃，小伊芙，我能问下这次任务到底是什么吗？”阿莱抬手往下压了压，问。
小伊芙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眼里的疯狂丝毫不减，她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高呼道：“当然是为了解放我们最后的王啊！
“他的复苏将带来我们本性的自由！”
4.
这位被封印的魔王称号“自由”，是于法生时代就诞生的原始之一。也不知道巫师界哪里来的消息，居然组织了这么一个任务，任务代号是:解放自由。
“莉莉丝是吗？你确实是这条路？”
吟游诗人跟在她身后，她们已经在城堡里游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外界的阳光还是那么旺盛，像是一幅永不日落的风景画。
“嗯。”
莉莉丝点点头，她记忆力很好，在小伊芙跟她们讲解任务计划时，她有好好背下城堡地图。
她们兵分三路。小伊芙是纯魔，跟谁的力量体系都不合适，只能单独行动；圣骑士阿莱被面具女孩缠着，莉莉丝只好跟吟游诗人一起行动。她们的目的，就是破除魔王的封印，魔王的封印据说是当时花了百年才做成的，材料是处子最幸福和最痛苦时流出的眼泪、处子纯净的子宫、纯种高魔初生的血脉和巫师纯种的魔女之眼，其余材料略干。最后怎么破坏，小伊芙是这么说的:“小孩子玩的翻红绳怎么结束？简单，破坏它一根线。”
于是现在莉莉丝和吟游诗人就在寻找那根线，或者说，哪根线都可以。能封印一个魔王的咒术必然非常强大，只要一个地方出错，都会功亏一篑。
“脚累。”
吟游诗人唉叹，她掩在袍下的长裙盖住脚面，不注意看，还以为她是飘着走的，莉莉丝不明白她怎么会累。
不过莉莉丝还是减慢了脚步，“歇？”
吟游诗人古怪地嘟囔一声，她始终目光缥缈的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光，于是拉住莉莉丝，绷紧了面容，本就虚弱的声音更是只剩气音:“来了。”
莉莉丝定住脚步，伸手挡在吟游诗人身前，她裙摆上的乐符与莺鸟几乎跃出面料。
她们面前是走廊的尽头，左转就又是一条廊道，此刻尽头花瓶里却咕噜噜涌出浓稠的血浆，速度很快，不过眨眼便漫湿女巫们的鞋底。
天呐，莉莉丝几乎能听见吟游诗人压抑的哀呼。
“还不如死了呢。”吟游诗人泫然欲泣。
她摁下莉莉丝的手，吉琴在吟游诗人纤细的手指下绽开第一声，紧接着就是广袤原野之音，空旷又弥漫着黄土沙地的荒芜。莉莉丝忽然感觉脸上一疼——是沙，有幻形的沙出现在表世界，黄沙与血水纠缠不下，吟游诗人便张嘴——那月光下的恋人，凄美的爱情；恶魔说我们不做善人，只折磨那善良；魔女说与我交换爱情与生死吧；巫师高唱着奥义真谛；圣人也曾垂下高贵头颅，泪撒神旨。
那是勾引瓶中女巫的诗词，被吟游诗人饱含感情地吐露朱唇，她卷曲的长辫随魔力涌动，裙摆上刺绣的长长音谱飞向空中，凌厉又凶狠地捆住那些瓶中女巫。
瓶中女巫张开被封死的嘴巴，发出凄厉的嘶吼，呼朋唤友，不多时她们面前便被密密麻麻的魔物逼近。
莉莉丝右手抽出浸染过圣水的佩剑，冷热兵器在魔物之间飞舞。各色哀嚎之下，莉莉丝听到吟游诗人闷哼一声，她抽身回来，就见吟游诗人十指崩裂，吉琴也断得只剩一根弦，吟游诗人再支撑不住，单膝落地，呕出一口淤血。
莉莉丝本也抵抗不久，她面对魔物，释放魔法，染血的齿缝间低低斥出一个字:“死！”
5.
封印魔王的魔法阵脱离建筑浮出来的时候，莉莉丝已经被定在了地上。执行女巫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腹部被开了个口子，有小鬼在吸食她的魔力，白莺套装上的小鸟也早就被魔物分食。远处倒着奄奄一息的吟游诗人，她米金色灼灼的卷发散在地上，双腿已经不在身上，血水逶了一地，只剩那双温柔眉目还目无焦距地盯着莉莉丝的方向，朱唇颤抖。
“我……我不能……死，等……等出去了……小伊芙……”
我操你大爷。吟游诗人虚弱吐出五个字。
莉莉丝竟然还能笑出来，她们撑着一口气，眼见半空浮出的魔法阵一点点散去，瓶中女巫和魔物们也挣扎着化作浓稠黑雾散开。
就在这时——
更远处传来摄人的魔威，陡然从高空压下，震得两人又是一口血吐了满地。
魔王被解放了。
莉莉丝眼前阵阵发黑，她已经无法维持意识，死神的袍角正拂过她的身体，真神的召唤已经在耳边响起。她睁着眼，模糊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靴，一下一下，踩落在地的声音仿佛能引起女巫们的心跳共鸣。
那是魔王，魔王拎着一个小东西，随手扔在了地上，小东西身上破碎的面具砸落，她蜷曲的身体一动不动。杀人者身边还有两个人，小伊芙公羊恶魔的裙摆已经被撕裂，魔王掐着她细嫩的颈项，仿佛一捏就折。圣骑士身上也被污血浸泡，他徒劳地伸出手，只剩半截的圣剑重重落地，仿佛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没有回还的余地。
魔王阴柔的叹息声在莉莉丝耳边炸开，他说:“战争已经复苏，我们自由了，魔法是自由的。”
“不——”莉莉丝话未说完，就被一根手指抵住了嘴唇，魔王的脸出现在她时白时黑的视线里。
“嘘——
“战争，来了。”
莉莉丝在意识消散前只想着——她们都被骗了，这位魔王不代表新时代的到来，他是法生的见证者，也是末法的见证者，他带来的是混乱的自由，是最原始的人性自由。
他是——战争。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