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一)

*错过了生贺的生贺，完全不像生贺的生贺
*没啥意思，大概是安总旅行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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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我下午三点四十的车票，当时正在候车室等检票，坐下后低头看手机——我记得时间是三点零八分。那个小偷拉着行李箱坐到我旁边的位子上，我当时没觉得哪里奇怪，直到他突然开口说‘你相信永恒的爱情吗？’——”

“他跟你(重音)说的吗？”

“是的。我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当时表情很疑惑，他也看着我，然后点头重复问了那句话。”

“他的这句话应该就是为了引出后续的行骗内容。请详细描述你们的对话过程？”

“好的。他再次问‘你相信永恒的爱情吗？’，我这才意识到他确实是在问我，一个机场的陌生人，关于爱情的永恒论。我想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因为他说得太表面了，我无法理解，于是问他‘你怎么定义这个永恒的爱情呢’。我猜他可能是回答不上来，于是我补充说‘爱情这个词从生物起源就开始流传，至今还未停止，但我们无法猜测未来，所以现在无法肯定的说它是永恒的。如果你是指产生爱情的双方，那必然不是永恒的——两个人可能一生中都能对彼此保持源源不断的爱意，但世上没有生物是永恒的(而事物之间无法产生爱情)，所以也无法定义它。’”

“……我们能跳过这段吗？”

“好。他对爱情似乎有很多见解，而我其实在这方面并没有太多的经验，所以抱着探究的心思我跟他聊了一会儿。他很有演讲的天分，我几乎要被他说服了，然后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APP——交友软件的那种，向我推销，要求是扫他的二*码，应该是某种邀请新客户有*利的手段。”

“让我猜下(笑)，他说如果是他推荐的就有优惠，终生会员，但要求是要私下加群缴费。一环套一环，最后交的钱越滚越大。”

做笔录的人员埋头偷笑了一下。

安文逸摊手算是作为应答，他再次调整了坐姿，并感到腰背处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坐他对面的女警敏锐察觉到他微妙变化的面部表情，眼神隐晦而锐利地扫视过他，然后女警双手向下压了压，让原本轻松的口气变得更加柔软。

“你还好吗？”

“……没什么问题。还要继续吗？我快到登机时间了。”安文逸低头看了眼腕表。

“可以了。需要我安排人送你回机场吗？”

“麻烦你了。”安文逸点头说，也不客气，他确实赶时间。

女警朝他笑了笑，“不麻烦，我们才是得感谢你们一直提供的帮助。”

安文逸神色勉强，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值得感谢的，说实话也不想受到这样的感谢。灰色地带人群的生活一向艰难，学生时期过后他就不再是女警想象中的那种好人了。

他推了推眼镜。而且要不是他能力特殊，叶修也不会特意把已经稳坐了一年牢的他提溜出来。

女警在大门口朝这边挥手。

安文逸回以一笑，拉起行李转身上车。

一、

两个月前。

也是安文逸被担保出狱，在异人组里工作的第七周。

编号为Alpha-Alan78的“黑洞”地标出现了波动紊乱，接到通知时，叶修正在仓库里睡得昏天黑地，随后催着魏琛带上组里的新人连夜出发赶往现场。

凌晨的郊外小区透露出一丝诡异的安静，连夏末的虫声都在组里兽人的气息压制下销声匿迹。二楼传来摔下床砰——的一声重响，随后就是魏琛隔着电话和叶修吵吵嚷嚷的声音，全组上上下下十几号人顿时被折腾醒了。

等魏琛带着安文逸两人上路，天边夜色已朦胧得有些褪色。

安文逸睡眠时间向来规矩，刚被他们吵得脑袋生疼，上车前黑着脸拒绝了坐在副座继续饱受垃圾话折磨的邀请。他打了个呵欠，摇下窗子，任由那些斑斓街景在视网膜内飞速倒退，脑子里有的没的想起白天叶修给他看的那几本书。

关于本市的夜晚，民间还是有好些传说的。比如十年前的地震，论坛上还留着关于当年地震后本市连续三天白昼的各种猜想，末日啦永昼论啦太阳称霸银河啦，网友们纷纷发言说工作24小时当场去世再也不是梦了，结果当晚就惨遭打脸，本市还是正常的迎来了落日和黑夜。网友们于是纷纷歇菜，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该干嘛干嘛，上班族和学生们正常下班和放学，摊主们吆喝着摆起烧烤摊。街上一片灯火通明，仿佛是从三天前的日子里复制过来的一样。

自那之后，一切都变了。

安文逸倚靠着座背，远远窥见城市上方星月璀璨的夜幕，此时这片夜空正带着起点缀作用的装饰物朝后方挪动，星云滚动，于是天际一角一点点褪去厚重的墨色，露出背后逼近地平线的黎明。

十年前那场地震带来的是什么，安文逸寻找这么多年，至今也没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但物种进化（或者反方向退化）、犯罪率上升、怪奇事件频发等等，都已经逐渐暴露在冰面之上。普通人的生活依旧围绕着吃穿住行，或许有人开始发现这方面奇怪的现象，但经过控制，能被广而揭露的仍旧只有那么冰山一角。

“哎哟可算是到了，下回这车换人来开啊，老夫这腰可受不了。”魏琛哼哼唧唧打开后备箱取装备。

被两栋楼夹在中间的巷子里一片漆黑，三个人小声交谈着，左右两家离得太近，他们都能听到里头男人打呼的声音，为了不扰民，他们打开的是手电筒光亮最小的一档。巷子本不是很深，也就一栋居民楼的宽度，按理说，往前走几步应该就能看见前面出口处的路灯。

“难不成‘通道’已经被打开了？”罗辑紧跟着安文逸，他负责检测和回馈数据，抱着平板和监测器左右开工，只能蹭安文逸的手电光走路。

三人脚步很慢，安文逸注意到手电筒光束开始闪烁时，魏琛正好收手示意后边的人停下。

“看来是已经打开了。”罗辑小声嘀咕。

巷子仅有两人宽，安文逸在魏琛后面露出头来，跟他一起低头往下看。是的，Alpha-Alan78的地址准确来说应该是位于某居民楼巷道内——一个下水井口。

手电筒照过去，三人一时无语。

“这‘打开’的未免也太迫真了吧。”魏琛一脸这世道怎么还如此真实的虚幻感。

安文逸捂着眼睛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后边身高不够踮脚来凑的罗辑好奇心爆棚：“啊？魏老大你说什么？迫什么真？什么迫真？迫真什么？”罗辑伸脑袋一看，只见魏琛和安文逸的手电筒光都被井口吃了进去，里头黑黝黝一片，而作为封闭和遮挡物的井盖已然不翼而飞。

事后罗辑在打报告时注脚：如果事故起因是因为井盖被盗，那不得不说，这社会太真实了.jpg

不论如何，对Alpha-Alan78进行监管和关闭才是现下该做的事。

罗辑在井口探测了几圈，进行汇报：“还不算糟糕，只开启了两个通道。”

魏琛背好装备，活动手脚，“赶紧的，等我们下去，就通知当地警方带个新井盖过来。”

罗辑正想应声，就听到半夜起来干活导致胡子都没来得及刮的魏琛面无表情地掰扯了两下手指，阴测测地呵呵两声，放话说：等老子回来了，倒要看看是哪个傻*偷的井盖！

眼见魏琛跳下井口，淹没在黑暗里，罗辑才干笑两声企图缓解气氛。

可惜在场另外一个人并get不到他的点，安文逸比他大不了多少，但入组时间要比罗辑晚点，魏琛曾吐槽这人异常难搞。罗辑悄咪咪偷看了对方一眼，组里唯一一个纯正学术院校出身的他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安文逸的性格确实有点难以捉摸，不过相处起来至少比包子和魏老大那类人要好得多。

罗辑的小动作实在难以忽视，安文逸投了个疑惑的眼神过去。

罗辑忙摇了摇头，说：“可、可以了，你赶紧下去吧。”

莫名其妙。

安文逸不止一次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早些年躺在实验室里，他还会很极端的想：这世道既然变了，为什么不变得更彻底一点。后来时间久了，就被摩擦得没这些念头了，只觉得这样明明暗潮涌动，却又偏偏装作无事发生的生活实在无趣得很。当时他答应叶修提出的条件加入小组，就很有这些个原因在里面。

穿过通道的感觉很熟悉，只不过以前他一个人接活的时候，总是强行通过，而现在有装备、有保障。

有组织就是这点好。

等周身气流平稳，安文逸在护目镜下慢慢睁开眼睛，看清眼前景象的一刹那，即便戴了氧气罩，他也不由得呼吸一窒。

那真是足够离奇又梦幻的画面。

安文逸原以为穿越时身体破空感触到的都是气流，却不想其实是大片望不到尽头，波动类似水，又没有水那么大阻力的液体。他无法再这种状态下借力扭转姿势，只能眼看着自己以落水的姿态逐渐下沉，下沉，不断向着底部下沉。这片未知的海域寂静非常，外来者在落下时仿佛敲破了冻结已久的冰面，水波从他周身一圈圈荡漾开来，安文逸近乎呆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此刻他明明没有出声，却又像一个巨大的发声物，这片离奇梦幻的海域将他的心音震荡到未知的远处，仿佛那里有一个专属他的接线员在无限待机。

脱离通道时安文逸不禁伸手挽留那片水域，可惜最终它们还是从指缝间匆匆流走。